侶倫《窮巷》(節選)
小說,1948年起在《華商報.熱風》連載,後由香港文苑書店出版,1952年。
為着要抄捷徑,高懷出了碼頭就獨自沿住海邊向前走。迎着潮濕的寒氣,他把衣領翻起來,帽子拉得低低的。
這是用石堤鑲了邊的一塊荒地,到處叢生着野草。地面凌亂地堆着許多石塊和磚頭;還有三兩輛破舊的運輸貨車,或縱或橫的丟在那裏。這些都是他平日所熟悉的;即使在霧裏,他也能夠走得很輕快。現在,卻由於進行的事情沒有結果,
一
綠色的海浪捲上沙灘,
以粗嚎的聲音向漁村招呼。
櫓槳歡悅地發出歌唱,
漁舟的船頭濺起了浪花。
堤岸上,孩子們在嬉戲,
一個貝売、一塊怪石便是他們的寶物。
貧瘠的田野有菜葉青青,
強壯的村婦正在除草、灌溉。
低矮的石屋前,
老嫗睜大着眼睛在補釘破衣。
美麗的少女不嫌骯髒,
餵好了豬玀又去趕鴨子。
二
這村莊既小又古老,
蜷伏在大地的邊緣,孤立於文明的領域外。
沒有出賣尼龍絲襪的商店,
也沒有充滿竊竊私語的茶樓;
路上不見腰插手槍的粗漢在遊蕩,
牆角並無塗口紅的女人底苦笑。
每一幢房子都開着門歡迎你進去,
每一個人都準備伸手幫助需要的人。
生活是樸實的,
友情却長久豐富。
漁人們把生命拋錨在這裏,
一代又一代,永不遷離。
三
山谷熱切地迴响「螺號」的歡呼,
回航的漁船驕傲地駛進港口。
堤岸上笑聲比浪濤還响,
雖然滿船的漁穫不值得多少錢。
豆粒大的油燈下,
合家人團聚在一起。
一碗白飯、一杯淡茶,
已滿足了每一個人的心。
次日,濱海的「天后廟」,
香火、燭光照得滿殿輝煌。
生活在漁村的人容易拭去眼淚,
也容易得到歡笑。
小說,1948年起在《華商報.熱風》連載,後由香港文苑書店出版,1952年。
為着要抄捷徑,高懷出了碼頭就獨自沿住海邊向前走。迎着潮濕的寒氣,他把衣領翻起來,帽子拉得低低的。
這是用石堤鑲了邊的一塊荒地,到處叢生着野草。地面凌亂地堆着許多石塊和磚頭;還有三兩輛破舊的運輸貨車,或縱或橫的丟在那裏。這些都是他平日所熟悉的;即使在霧裏,他也能夠走得很輕快。現在,卻由於進行的事情沒有結果,
小說,原名〈雲澳〉載2013年1月《香港文學》337期,後收入《浣熊》(台北:印刻文學),2013年。
阿金血頭血臉地跑過來,我就想,準是東澳的漁檔,又出了事。
這一天響晴。其實天氣是有些燥。海風吹過來,都是乾結的鹽的味道。我站在遊渡的一塊岩石上,看著阿金跑過來。嘴裡不知道喊著什麼。
風太大,聽不見。
散文,收入《回家》(香港:香港文學館),2018。
起初,我無法想到這裡被命名為 「龍珠島」的原因。
龍珠使我想到許多年前一本並不吸引我的漫畫。後來我才知道,「琵琶洲」是這裡本來的名字。可以想像,要是從高空俯瞰,必然可以看見從黃金海岸橫越到岸的另一端的,筆直的路徑,通往一個橢圓形的小島,那形狀,就像一柄很久
散文,收入《回家》(香港:香港文學館),2018。
自然在創造一種空隙。許多個黃昏,我看見那片低矮的樓房無法遮蔽的天空,佈滿了數不盡的閃閃發亮的星,孤獨讓人褪去了一點假裝的外層,我始終認為減少痛苦的方法,就是忠於誠實,然而誠實包含著很深的孤寂,足以把人沒頂。
只有願意忍受長途車程的人,才能到達這個島來看我。